司炉

cp：周泽楷x喻文州

警告：架空背景；恐同世界；我流ooc；到处bug

bgm：Ben Howard-Oats in the Water

00

每个拥抱都是一次死亡

越过他人的肩头我们看到各自的病

看到还未发生的

糟糕的一生

01

明媚阳光从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倾泻下来，带来光明万丈和万物生长，周泽楷站在中央公园的湖边，湖水在微热暖风中波光粼粼，像装着一尾即将跃出的锦鲤。湖面是被吹皱了的蓝天，云朵在波澜中轻巧地打着卷，水面清澈得似乎看得见湖底砂石，看得见游鱼和扭曲盘旋着的水草。

又是一个系统设定好的晴天。

周泽楷向前伸出手，张开五指触摸空气，大片空洞穿过他的指缝，他缓慢地伸展手肘，仿佛要在透明的虚空中捕捉什么。接着他的手被无形的墙阻挡，伸张开的五指像覆在一个球面上，周泽楷感受到熟悉的轻微电击感，酥麻从指尖一路传导到脊柱，而后眼前无色无味的空气骤然有了苍蓝的纹路，勾勒出他手掌的形状。眼前水光潋滟被这些纹路割裂成边缘苍蓝的碎片，周泽楷泛着莹莹蓝光的手掌正落在远方小山顶上那片树冠上，仿佛下一刻手掌一握，便能捏碎在这个星球上难得一见的一片葱绿。

“GOE03010011124周泽楷，身份确认，欢迎回来。”

虚空中骤然劈裂开一扇门，周泽楷拉开门，里面是银白色的墙壁与地面，金属光泽冰冷而肃穆，穿着工作服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们行色匆匆，天顶白色灯光落在他们肩头，像一层化不掉的薄雪。周泽楷走进去，门在他身后闭合，再回头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片光洁的金属弧面，反射着他模糊成团的身影。

空气就这样吞噬掉了一个人，而周泽楷知道，门外的湖水仍旧金光闪烁，门外的空气仍旧湿润平稳，门外只是中央公园里一片写着“水深勿入”的湖而已。天穹里无形的“眼”无处不在，但这一幕不会被以任何形式“看见”。

周泽楷面无表情地穿过走廊人群，用微微颔首挡开迎面而来的一串“周队回来了”和“周队中午好”，在没有温度的白光和散着寒气的金属墙壁的包裹下走过狭长走廊，站在写着“特别行动一组组长周泽楷”的银色金属门前。

“周队，刚刚抓捕的两个鸡奸犯已经登记在案，送进病院了。”

周泽楷等待虹膜扫描的时候听见耳机里下属的工作汇报，他习惯性地点了点头，然后想起他没有开全息视频，没必要做这个动作。虹膜扫描因为他的晃动弹出了校准的要求，周泽楷不得不花更多一点的时间去等待眼前刺目的一片红光。

他“嗯”了一声，同时听到了门锁轻轻的“咔哒”声，他推开门，看见桌子后面巨大的落地窗，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楼宇洒落大片大片的金色，漂浮在空中的飞行器掠过阳光投下阴影，像丑陋的斑点和伤疤。

“家属处理了吗？”

“是家属举报的，因此让家庭留在原有城区，不奖不罚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但是队长……有一名鸡奸犯已经有了三次电击记录……”耳机里的声音有些迟疑，周泽楷皱起了眉，刚刚调入特别行动组的新人总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，还保留着残忍的同情心和无用的道德感，这就是他不喜欢新人进组的原因。

“处刑。”

周泽楷站在窗子边上，握住一团阳光，看着它们从指缝里倾泻下去又源源不断地落进落进手心，只要系统设定不变，这阳光可以像流水一样万古不息，像时间一样永恒不灭，大量的失去和无尽的获得都发生在同一时刻，这是这个时代至高的权威。

周泽楷不喜欢这个星球，也不喜欢这个时代，他不喜欢人造的阳光，不喜欢被设定好的日月星辰，更不喜欢这个被系统完全操控的割裂起来的世界。

周泽楷是五岁的时候来到这个星球上的，那一艘飞船上有很多很多人，也有很多很多动物，他记得那艘船叫“诺亚10号”，飞船很大很大，比他之前住的一整个街区加起来都要大。他在飞船上从西走到东，从北走到南，花掉了全部的飞行时长。他看见黑暗的宇宙，看见不会闪烁的行星，看见风暴和碎石，也看见自己泛着苍白的蓝色的家园离自己越来越远，最终变成了宇宙里看不见的小小的黑点。

他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，那时被称为母星的那颗废弃星球还叫做地球，虽然因为人类的需索无度已经濒临崩溃，但仍旧有风和雨露，有雾与雷电，有随机变化着的阴晴雨雪，也有自由。那时候的“系统”还没有如今这样发达，他们没有活在有“眼”的“天穹”里，世界存在着不同的国家，有不同的风情和文化。那时他还被允许拥有父母，他们一起住在一间房子里，而“新世界”接掌了他们就像接收属于自己的财物，将所有的小孩按年龄分别安置在不同的教育院内，割裂了所有父母亲情。

如今这个有一百万人的“新世界”也只是一个被割裂的巨大的城市，即便用系统伪装出二十四小时的白天黑夜，设定出晴空万里和月明星稀，每个曾经真实感受过母星生活的人都会知道，这一切都是虚假和不真实的。

阳光一如既往的明亮，周泽楷盯得久了，觉得连楼宇边上都浮起一层扩散的彩虹。“新世界”很少下雨，因为水是珍贵的，因此沿用了母星公历的一年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阳光明媚的晴天，时常晃花人的眼睛。这阳光是没有温度的，在这个遍布风暴的星球上，根本看不见真正的太阳。

“GOE03010140315Steven，14：35留言。”

周泽楷听见提示，打开了留言系统，今天留守委员会的队员Steven的留言跳出来：“周队，今天喻文州议员来找过您一次，在您的办公桌上留下一份文件，我们无权过问，请您记得查阅。”

议员具有整个“新世界委员会”里最高的权限之一，想要进入他的办公室如入无人之境，根本不需要任何批准也不会有任何阻碍。周泽楷懊悔地捏了捏眉心，如果不是今天接到线报，这两名鸡奸犯可能是“夜行者”，他是不是还可以跟喻文州多说两句话。

周泽楷在办公桌上翻找了一下，便看见被收进抽屉里的那份文件，被称为牛皮纸的古老纸张黄而毛糙，封口处印着属于上议院的火漆。在这个数据化的时代里，越是重要的文件反而越原始，周泽楷时常觉得这是对这个时代最大的讽刺。他用一把尖利小刀打开文件，纸张被割裂的声音就像一场微弱的抗争和撕喊，但因为脆弱，也只会被尖刀狠狠撕裂，从此静默无声，连血液也不会有。

周泽楷从纸袋里面抽出文件，纸张带着墨的香气扑面而来，令他想起历史中被描绘的古代社会，那时候的人们还在用纸张书写和交流，与现在长久保留的数据相比，纸张所能带来的一切脆弱又短暂，但也因此变得珍贵。

夹在文件袋中的一张小纸片在周泽楷手中飘落下来，翩跹如同一只雪白的小蝴蝶，又像一大片雪，仿佛落在地上就会融化消失成暗色水迹。周泽楷伸出手在空中接住它，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上面的两行字，手写体清俊秀丽，看来该是喻文州的笔迹。

周泽楷放在眼前细细地看这张小小的裁成方形的白纸，字的墨水顺着纸张不平整的脉络微微洇开，像一排小小的绒毛，又像正在蜿蜒的河流。喻文州下笔很轻，甚至摸不出凹凸来，周泽楷能想象到喻文州写这行字的样子，用他那根如同星空一般深邃闪烁的古董钢笔，用他纤长而有力的手指，也许嘴上还会挂着微笑。

突然这两行字的意义脱离了纸张上的图画与河流，像汹涌波涛和天外陨石，刹那间撞进周泽楷的大脑，周泽楷向后退了两步，撞到冰冷而坚硬的办公桌，撞倒身后堆叠起来的文件和电子设备，各种东西如山崩地裂稀里哗啦地倒下去，震耳欲聋的声响只响了一瞬，便又被隔音系统吞噬成一片虚无的宁静。

周泽楷在这一刻看见鲜血，看见黑暗，也看见断头台。他手指捏住的仿佛不是一张纸，是寒天冰雪，是冷冽利刃，是喻文州温柔却没有温度的眼睛，透过这张薄薄的纸将他劈裂，破开他的监守自盗刺透他的道貌岸然，直接看进他躁动的灵魂。

纸上写了一个坐标，和一个字。坐标是“荣耀”的一个入口，而字是“病”。

tbc.

*诗引用自彭千郡《越过他人的肩头我们看到各自的病》

当成一个小料试阅吧，为了胶装而努力的第三篇文就是这个啦

全文还在现充生活中缓慢推进和修改，下印了就放出来！！！